第六十四章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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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孔荣一直搞不懂抗战时期设于贵州大定的航空发动机厂，这家工厂直到1945年才生产出一千匹左右的航空发动机，此时还有什么意义？这时候螺旋桨发动机都已经全面过时。当然，事后诸葛亮评论不好，在1939年，主流发动机功率确实就在一千匹马力左右，可为何一家1939年筹建的工厂直到五年之后才生产出发动机？他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在沙漠里种树自然是这个结果。

在江南感觉很普通很普通的东西，在沙漠里就是一种奢求；在美国感觉很普通的东西，放到贵州的山洞里就是一种奢求。硬件或许可以够买，可技术工人要重新培训，培养人才需要要花费无数心血和时间，加上战乱，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火车上讨论之后，李孔荣带着这样的问题抵挡波士顿南站，一下火车是二三十个欢迎的留学生，有男有女。为首的是被去年就被海军的收编的海军林士谔上尉，他算是技术情报科的科员。与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打过招呼后，李孔荣问道：“你怎么找了这么多人来？”

林士谔是个大鼻子，广东人士，说话少有粤语口音，他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让他们不要传出去，他们又叫别人不要传出去，然后……”

“然后就一个传一个了？”李孔荣也笑，对学生、对留学生他少有严厉。

“是，是这样的。”林士谔说罢又介绍钱学榘等人，还有和他同住一个公寓的李耀兹和梁守槃。都是一些年轻人，李孔荣看着喜欢，但却担心他们动手能力太差。

“到旅馆再说吧。”李孔荣仅仅与这二十多个留学生客套，然后按照原定计划入住波士顿的一家旅馆。具体的工作是先有支秉渊从林士谔这边了解一些液浮陀螺仪研发的情况，他则要看看这些林士谔所说的航空人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当然，他还得解释海军的直升飞机是个什么东西。

“李上校，您说的直升机是德国那种可以在空中悬停的飞机吗？”经过林士谔的澄清，此时的钱学榘几个已完全清楚海军要造的不是什么螺旋桨飞机，而是要造一种可在空中悬停、可垂直起降的飞机，这倒是不要机场，可大家总觉得像个玩具。吴学蔺、贝季瑶几个当即没了兴趣，他们现在已经毕业并在中央机器厂美国办事处工作，只剩下不死心的钱学榘等人希望海军能生产航空发动机，甚至开办飞机制造厂。

“很类似吧，但德国人的直升机是双翼的，海军不喜欢这种设计，我们需要一种结构更紧凑的飞机。海军希望你们加入到这种飞机的研制当中来。”李孔荣不清楚留学生的心思，以为自己一招手这些人就回过来。

“李上校，海军已经在美国购买机器了吗？”贝季瑶问道。他现在就在干这件事情，只是买的都不是和航空有关的，但也是各种机床。“以后的飞机公司设在哪里？”

“以后的飞机公司就设在美国。”李孔荣道，他此时已经问明美国的投资情况，少数华人工程师也是可以通过商业签证进入美国。

“在美国？”李孔荣的回答让贝季瑶钱学榘几个很是吃惊。“为什么要办在美国？”顾光复问，他其实就是李孔荣所说的发动机人才，只是学位不是学士。

“为什么不能办在美国？”李孔荣笑问，他想知道这些学生对工厂办在哪里有何疑问。

“国内正在抗战，工厂办在国内不是更有利于抗战吗？”顾光复道。

“正式因为国内在抗战，军情如火，办在美国才最容易出产品，”李孔荣又想到了大定飞机发动机厂。“放在国内，日机轰炸不断，原材料稀缺、技工稀缺，等飞机造出来的时候，日本已经投降了。海军的思路是国外办厂、国外制造、国内使用；海军还认为，不生产别人有的东西，比如，海军不生产螺旋桨飞机，因为它十年之后就会过时。”

李孔荣微笑着阐述海军的思路，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思路，让留学生大为惊讶，李耀兹问道：“李上校，您说的螺旋桨飞机十年之后真的会过时吗？”

“对。这虽然只是我的判断，但我的判断一项正确。”李孔荣越来越有神棍派头，话语斩钉截铁。“美国基础科技发达，但军事技术其实并不如欧洲。欧洲已经有人造出了喷气式发动机，但美国还没有，欧洲有了直升机，美国也还没有。海军在瑞士的研究所有航空发动机项目，但研究不是螺旋桨发动机。”

听闻自己学的东西十年之后就要过时，几个留学生面面相觑，顾光复道：“李上校，如果现在不研究制造螺旋桨飞机，那我们怎能和日本人打战？”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以国内落后的工业基础，战争情况下的对于飞机最好的原则是造不如买。”李孔荣答道，他说话间能看到学生们眼中的失望，他不得不劝解道：“战场上只能实事求是，一腔热情并无太多用处，而且热情是士兵们的，我们这些身在后方的人必须客观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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